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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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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装应该进美术馆、博物馆吗?(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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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FW
发布日期
2007年11月19日

  这些衣裳均来自正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进行的展览―――“布瓦雷:时尚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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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7日这一天,纽约的700多位名流淑女,有钱的,有姿色的,有头有脸的,都穿上他们最好看、最精致的衣裳,浩浩荡荡涌入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在红地毯上驻足顾盼,摇曳生姿,让摄影师拍照。这些人中有演员、模特、设计师、社会活动家。走过红地毯后,他们还要参加晚宴、舞会,还可以看看博物馆最新的展览―――“布瓦雷:时尚之王”。这就是“年度派对”,大都会博物馆的服装学院艺术节。每年都会有大人物到场,通常包括《时尚》杂志主编安娜・温涛,电影明星(今年是凯特・布兰切特)和设计师(尼古拉斯・盖斯奎尔)。这场派对不只是一次穿漂亮衣服、膜拜时尚的机会,而且是一次奢华的、高效的资金募集大会。派对门票每张6500美元起,最高可达10万美元。去年的“年度派对”为博物馆的时尚部共筹集到了450万美元。


  全国的时尚杂志都在分享这一盛事。当今年春天费城艺术博物馆的一栋新馆落成后,服装及纺织品在费城博物馆中的展览占地面积就翻了三倍了。波士顿优秀艺术博物馆近期将它最重要的“特殊展览馆”用来做一场来自巴黎的时装展示―――这也是博物馆自1989年成立以来的第一场时装展示。而拥有28年历史的洛杉矶当代艺术博物馆则曾经举办过一场名为“皮+骨”的服装展,以解读建筑与服装设计之间的关系。达拉斯Meadows博物馆最近则在举办一个追忆瓦伦西亚中世纪风格巴斯克女装作品的展览,展览展出的是西班牙美术大师委拉斯开兹、格莱柯和戈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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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有来自公众的巨大关注,时尚部门仍然感到自己在博物馆中的地位并未得到完全承认。凤凰城艺术博物馆的时尚设计助理丹尼塔・斯威尔,在谈到与纽约批评界的接触时,态度就十分沮丧。那些人评论所有时装展时几乎都是一个调调:要不就是质疑这个展览是否真正表达了某个概念,要不就是说虽然展出的东西还算不错,但博物馆是不是压根就不该办什么服装展。“为了一个展览,很多人都倾尽了心力,但人们首先要问的却总是‘这样的展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天哪,可以把眼光挪开,看看别的东西吗?这种展览自1966年起就已经在这儿举办了,为什么我们到了今天还在讨论这个?”


  波士顿博物馆展览大厅的留言本中记录了两种不同意见的交锋。大部分的女性称赞博物馆举办了一场“激动人心”、“鲜有机会见到的”艺术展;而大部分的男性则谴责博物馆在降格走向商业化。“下一场秀会是什么?‘维多利亚的秘密’的当季新品?”有人这样写道。“博物馆界的人认为时装不属于艺术,认为不值得在艺术博物馆中举办服装展,”时装技术学院的博物馆馆长瓦拉里・斯蒂尔说,“时装被人们看做是资本主义与女性虚荣心结合生下的一个私生子。”


  在“时装不是艺术”这种说法的背后,是思想上的高度偏见:反市场、反顾客、反西方商业社会。争论其实并不是关于艺术的,而是关于文化和经济的。针对时装展的批判,如果面对的是中国古代宫廷服饰或法国巴洛克贵族服饰,而不是近现代服饰,或许否定的声音会小得多。时装凭借着变化多端的形式,非功用性的装饰品,集中体现了某种看似无效浪费的形式。它的存在没有任何正面的理由。但这却刚好正是艺术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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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有偏见的话,很难让人同意那些不反对博物馆中其他部门,而单单反对时尚部的声音。时装是集体的产物?杂志、书籍、出版物也是如此。时装的生命力短暂?一切纸面上的作品也具有这个特性。时装太具有实用性?陶罐、花瓶也是一样。至于说到时尚业的变幻无常,整个西方艺术史就是一部变化着的风格史。尽管有无数评论表示厌恶商业贸易,却仍然有许多公认的杰作是因为有人掏钱才产生出来的。“画作是市场化的作品,看谁的画能够吸引到最多的注意力。”历史学家迈克尔・诺斯在《荷兰黄金时代的艺术与商业》中这样写道。米开朗基罗和吉贝尔蒂画画就都是拿酬劳的。


  真正的问题不是博物馆是否对时装有好处,而是是否有足够大的好处。服装是特殊的雕塑。它就是为了给人看,给人摸的―――质料的触感对于这件艺术品相当重要,完全不亚于衣服的颜色或式样―――然而灯光以及手指触碰又会有损于衣物本身。所以服装展的第一守则就是:请勿触碰。


  因此几乎所有的服装展都是某种折中。但是,当然了,花尽心思设计服装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要挂在博物馆的墙上给那些持怀疑论者去看的。希腊大理石雕像本来就该待在帕台农神庙中。对于艺术作品来说,博物馆就是一个人造机构―――例如动物园,而不是一片天然的野生动物栖息地。


  这些衣裳均来自正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进行的展览―――“布瓦雷:时尚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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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大都会博物馆中服装学院的固定时装展览馆为例,服装在沿着墙的光线黯淡的玻璃柜中展示。参观者们只能从一个角度看这些展品。然而服装就像雕塑一样,是三维的艺术。一件正面保守低调的晚礼服很可能背面非常惊艳―――想想2005年奥斯卡颁奖晚会上希拉里・斯旺克的那条晚装裙吧―――但如果你只能看到一个面,你就无法欣赏到这两者之间奇妙的关系。毫无疑问,近期展出的NanKempner的服装展更像一个拥挤的橱窗秀,而不是一场艺术展。


  在其他非“玻璃柜”式的博物馆服装展中,效果则好得多了。依靠自觉及适量的保安来维持秩序,防止有人触摸服装。人们能够更好地感受到艺术。“如果灯光够好,你真的可以看清细节,可以看到织物本身的肌理。”斯蒂尔说。现场的感觉是无可比拟的。就比如凤凰城博物馆中展出的Rodarte的晚礼服,上面细密繁复的百褶边,没有哪位摄影师可以通过照片传达出它的层叠感与精巧感。就像是一幅名画,你就得亲眼去看,才能感受到它的魅力。


  最好的时装,就像最好的艺术一样,不是仅仅给鉴赏家们之类的内行人提供评头论足的资料,也让所有非专业的观赏者感到愉悦。较之于其他艺术门类,大众对服装的熟悉程度使得服装展易于接受,但也正是这样的熟悉使得服装展必须放大日常服装与博物馆展览服装之间的区别。对于博物馆的时尚部门来说,掌握好服装展的审美、历史、愉悦与意义各元素之间的平衡是个很大的挑战。大都会博物馆的2001杰克・肯尼迪白宫制服展当时大受欢迎,但其美学价值就不过尔尔。肯尼迪制服是法国时尚的衍生物,而不是对时尚的任何创新或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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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如果博物馆对于时尚的态度仅仅是为艺术而艺术,那么他们就把自己原本该有的,区别于其他时尚展的意义给浪费了―――时尚的美学意义,时尚体现的人类与历史之间的关系。就像斯蒂尔一直坚持的一样,时尚是文化史的一部分。FIT目前正在举办一个关于“时尚中的颜色”的展览。除了这类展览以外,没有哪个商业史或化学史会解释苯胺燃料的出现对于1860年出现的紫黑色条纹衫的强大推动力(为了服装时尚专业的学生,FIT的两个展厅中有一个常年举办关于历史的展览)。


  三年前,大都会博物馆的“危险关系”展中,在博物馆的分时代展厅中,利用模特及场景展出了18世纪的服装。这些服装不仅美丽,而且在群体性模特展示与个体化身体展示上,服装的极端的艺术化被通过文化的手法表现了出来。服装、家具、内部设计不仅只是奢华的戏剧场面,而且成为了自我表达的工具。服装学院的负责人哈罗德・寇达说:“强调出浪漫的场景,能帮助观众更好地理解18世纪的服装,不至于把它们看成是童话里灰姑娘的衣服。”


  伟大的服装,就像任何一种美术馆中展出的艺术形式一样,是不会湮没于历史长河中的,也不会受时代的束缚。它能使人们回忆起经典艺术与它所处的独特时代之间碰撞出的火花。就像斯蒂尔所说的:“我们在努力传达服装的故事,服装的呼唤,服装的感受。服装是关于改变的艺术。它改变的是外形,同时也是你表达自我的方式。”简单地说,它是现代社会的理想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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